我不知道,就在我和刘许儒聊天说话的时候,我老爹竟然悄悄地走了。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,告诉我,现在他已经在苏城的车站了,叫我不必去找他,既然认了亲爹,那就陪亲爹好好地聊聊吧,想说啥就说啥吧。我爹说刘许儒今年也六十多了。一个人年纪越大,就越是想得到儿女的陪伴。
前二十几年我就陪伴他了,那么以后的二十几年,就让我陪伴刘许儒吧。我爹是文盲,其实他不会发短信,我猜这是他在车站哀求哪个识字的人代发的。乍一看,短信内容很多,他说自己的身体没啥大毛病,小毛病那死有,但每个人身上有点小毛病,那是再正常不过,很常见。他说自己就在老家住着,吃着自己种的菜,种的瓜果杂粮,心里踏实。我要有空了呢,就可以回来看看他。其他的,他就不管我了,我爱娶谁谁,他已经不干涉了。因为我都有亲爹罩着了,这以后呀,只有大姑娘小媳妇不管不顾地往我扑着来的。我可以随便选。他说我可以像那个古代的皇帝一样,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地选。
看着我爹的短信,我真的想笑,可是笑不出来。我能体会出来,他请人发这种短消息的时候,别人是怎样的一种逗趣的心情。我爹爱我,这份爱是淳朴的,农村人爱儿女从来不讲爱,从不说出来,只是就放在心里。我就哽咽了,我想给我爹回短消息,他不识字,看不懂,咋办呢?
我就给他打电话,我说了几个字:“爹,我爱你。”说完这句话我就挂了,电话挂断之前我已经听到,我爹在电话那头轻微的啜泣声。
其实他何必感到悲伤呢?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幸福的。我有两个爹,一个亲爹,一个养父。他们都对我很好,我真的心满意足。
我平静了一会,告诉刘许儒:“我爹走了。”
刘许儒很讶然:“怎么就走了呢?我还想和他好好唠嗑唠嗑呢?”他极力模仿着八爪村人说话的语气。
我就叹了口气,笑了笑:“您别理他,我爹就这样,他挺幽默的。你别以为他现在就走了,搞不定,他只骗我。到了明天又冷不丁地冒出来了,突然地就在我身边。打我小时候起,他就这样,老顽童一样地。”
刘许儒听了我的话,也淡淡地笑了一笑:“但愿吧。其实啊,这次来,我除了和你商量之外,还想把他带出去四处转转,跟着我一起去旅游旅游。他已经憋在村里憋了几十年了,实在是憋得太久了。”
刘许儒说我爹是个直性子,只要自己一开口让他跟着去旅游,我爹肯定乐意,肯定乐得不行。“你爹是个好人,他照顾你不容易,我想好好谢谢他。”刘许儒说着说着,又扯到物质的层面上来了。他说我爹得离开村子,住城里。我爹要不嫌弃的话,可以和他住在一起。“呵呵……两个老头一起住着,也是互相照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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