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长不仅仅是御前的总管大太监,还是从小跟着玄凌一起长大的玩伴。
他对玄凌的了解程度,比朱成璧这个亲妈还要深。
想要羞辱一个人,就得先熟悉他的喜好厌恶。
在这一块,没人比李长更懂。
一个叫小德子的太监道:“回伯爷,随着改朝换代,废帝丧权,他这个御前的总管大太监也倒了霉,被曾经与他结仇的花房总管张公公打发去冷宫旁边刷恭桶了。”
江福海道:“去把他叫来。”
小德子道:“伯爷,这等腌臜贱人叫来做什么,刷恭桶一身臭,别让他污了您的金眼。”
江福海呵斥道:“让你去你就去,废那么多话干嘛?”
“伯爷息怒,伯爷息怒,小的这就去。”
小德子屁滚尿流,飞快地跑下去。
冷宫旁边的一座小破院内。
李长正拿着刷子,卖力地刷着恭桶。
一股股销魂的味道从桶里飘出,差点没把他熏晕过去。
都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。
李长如今也算是深刻体会到这滋味了。
在此之前,他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,太监群体最尊贵的存在。
莫说是后宫的奴才们抢着巴结他,便是六宫的娘娘们,前朝的二三品大员,也抢着给他送钱,希望他在皇帝面前美言两句。
剪秋由俭入奢易,日子越过越舒坦。
李长由奢入俭难,几乎是从天堂坠入地狱,又被死对头打击报复,日子自然过得惨兮兮。
许多年没干粗活、重活了,李长才刷完两个恭桶,就累得气喘吁吁。
他蹲在角落里,啃着一个长了霉点的窝窝头,委屈得差点没落下泪来。
他低低哀叹:“想不到我李长,竟有一天会沦落到这个地步……”
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。
后宫这里权力场,不止有皇后与妃嫔的宫斗,底层奴才们也斗得厉害。
他伺候玄凌,成为御前第一大红人,自然风光无限。
底下的小太监们却盯着他,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他从总管大太监这个位子上拉下来。
李长自诩能力过人,心机、城府、能力、手腕,样样不缺,稳坐御前头把交椅,几乎无人能够撼动。
他防得了底下人,却防不住外来的惊天风暴。
玄凌一朝被废,他也跟着倒了血霉。
李长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,心想着,自己这辈子真要在这里刷恭桶刷到死吗?
也不知道槿汐如今过得怎么样?也没有被人欺负?
他前阵子遇到崔槿汐,看到她被年长的嬷嬷欺负,正打算动用手头的权力,帮她换个清闲的工作,顺便向她表个白。
谁曾想,意外来得那么快。
不表白也好。
他如今落魄到这个地步,给不了她任何幸福,在一起只会拖累她,何苦来哉呢。
李长苦涩笑着。
正想着,小德子屁颠屁颠跑过来,道:“李公公,伯爷请您过去一趟。”
李长一怔:“伯爷?哪个伯爷?”
小德子笑着说:“江福海,江伯爷。”
李长大吃一惊:“什么?他成了伯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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