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时三刻,参夕王宫正殿。
酸枝木的木板地透着枣红色,平整润滑,光泽醇厚中带着含蓄的美感。一幅巨大的紫檀凤凰木雕画矗立在垂帘锦帐后,那正站着参夕的新王,也就是刚刚登基不就的太子亦莫,他正背着手仔细瞧着凤凰木雕,两旁黄铜立地的烛台正闪着微黄的烛光。
殿内几张黑心楠木的书案前端坐着几名男子,有滔滔不绝的,有面露难色的,有欲言又止,也有旁观沉默的。
一语话毕,殿内的短暂沉默之后,亦莫这才缓缓开口道“若孤执意如此呢?”
众人见状皆跪拜在地道“臣等请主君三思!”
还是一阵沉默,亦莫闭上眼,严肃的道“你们退下吧!”
待这殿门打开,外面的阳光照射便迫不及待的照射进来,带着一股幽幽的寒风,吹入殿中,将烛台吹灭。
不一会,殿门又被打开,一留着山羊胡,不惑之年的男子正行礼道“微臣见过君上!”
“汪太傅!”
“臣在!”
“孤想知道你之前为何都不说话?”
身着红色底暗兽爪纹图提花官服的男子道“君上!公主的婚事是国事,但也是白族的家事。臣是外姓,没有资格参与其中发表看法。”
“那你说国事!也同太宰的想法一样?”
亦莫说到后半句才转过身,他的眼神犀利,一闪而过中带着肃杀之气。
“回君上,自先王在世时,白太保便是德高望重之人。他是徇王的人,直至事发,微臣也甚是意外,只是这次徇王叛国并未有证据将少保牵扯在内。如今君上将白太保与其子少保留在宫中,并未发落。君上在徇王这事上的雷厉风行,使得白氏贵族们甚是心惊不安,所以太宰大人才会如此劝谏君上,以仁治国,安抚众人。”
“君上您刚刚登上王位,还需白氏族人的支持和稳定参夕国的民心!微臣以为此时并不是将白太保处以国法的最好时机,且徇王反叛的余党还未清除干净,君上若是可以换种方式代替国法,并借此顺势继续调查下去,将残余乱党连根拔起,也未尝不是件好事。”
“换种方式?”
“参夕的国法中,成为国婿之人,可享终身荣华,但不得入朝为官。”
“卿的意思孤明白了!”
说罢他便转过身继续看着挂在墙上的凤凰木雕,待殿中只剩亦莫一人时,他默默的叹了口气,轻声道“可她是孤的亲妹妹啊!”
脑中不禁回想起前几日与自己母亲的对话。
“太王太后从昨开始就拒绝进食,只喝水,可她老人家年纪大了,经不住折腾的!”
“母亲放心!儿子会看着办的!”
“说到底,还是为了芷柔那孩子。她虽蛮横可她是你的亲妹妹啊!她既然那么喜欢白少保,何不成全她呢?你刚刚登上王位,还需要众叔伯的支持!太王太后身后可都是些肱骨老臣啊!徇王谋反,你已经下令杀了徇王众人以正国法,还要再杀白太保吗?
难道就不能看在他年事已高,又曾经是你老师的份上,留他一条性命?若这般有失仁德,天下之人,何以服众!母亲觉得切勿将此事闹大,落下不仁不孝的话柄,让天下人看笑话啊!”
想到这,亦莫脑中浮现出母亲担忧的面庞,还有那位曾经视为恩师,无话不谈的男子。
他转过身,重新点起灭掉的烛火,喃喃自语“母亲!就是因为他是儿子的老师,所以儿子就得留他一条性命?那他谋反之时可有想过还有孤这样一位学生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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