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夭和相柳从荒漠中离开,她便带着相柳回了皓翎,去面见父王,一是娘亲离开的事总是要跟父王有个交代,二是也到了和父王坦白相柳身份的时候。
却不曾想父王在知道这一切以后,除却因为娘亲的离去而有的哀伤,并无一分惊讶的神色。
小夭这才知道,原来当年外爷确定了相柳的身份之时,便和父王互通了有无,只是她从未和父王提起,父王便也从未问过。
父王只是语重心长的跟她讲:
“便是不说你外爷已经同意,单是你已经带他见过你的娘亲,还得到了她的认可,我便不会有意见。
只是你与他之间的未来,实在是需要仔细筹谋,小夭,我们都希望你幸福。”
父王的神色中还有着不可消除的伤怀和满满的哀寂,他似乎总想开口问些什么,却又仿佛没有勇气知道答案。
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,只剩下她和父王两个人时,小夭问了父王一个问题:
“父王,如果十几年前,我刚回到皓翎时,就告诉你我喜欢防风邶,而防风邶便是相柳,你会同意我跟他在一起么?”
父王思考了一会儿,神情很是慎重,
“我会尊重你的选择。
在父王心里,你是父王最宝贵的明珠,没有人能配得上你。
若是你还未曾决定要与他在一起,因为你娘亲,因为相柳特殊的身份,我大概不会希望你与他在一起,因为有你娘亲的前车之鉴在此,你很可能不会收获幸福。
但若是你这一生认定了他,非他不嫁,那无论那人是谁,又是何身份,父王都会尽一切的可能去成全你。
就像父王曾经告诉过你,正因为我还算是个英明的君王,所以我能保护你和阿念去追求、收获你们所真正想要的东西,你们的婚事,不是任何人联姻的工具,你们想嫁给谁,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你们爱谁?
父王不在意别的,只在意你和阿念能够幸福,快乐!”
小夭恍然,所以前世是她态度的不坚定,才让父王几次提醒她远离相柳,不要与他有瓜葛,父王能看得出来她喜欢相柳,却也能看出来她并没有下定决心要和相柳在一起。
小夭离开朝晖殿时,悄悄留下了一枚玉简,里面是娘亲想对父王说的话。
阿念对于相柳的身份接受起来倒是很快,其实早在轩辕的时候,小丫头就旁敲侧击的问过她多回,她虽未明言,却也没有刻意隐瞒。
再有当年那份助阿念良多的见面礼在,一心不知如何回报的阿念,一转头就朝着相柳甜甜的喊了姐夫。
倒是给向来从容镇定的相柳大人叫的有些慌乱。
几年前,她离开朝云峰,玱玹被贬去中原,阿念就回了皓翎,小夭刚见完娘亲,再见到阿念,属实有些恍惚之感。
在外爷身边待了多年的阿念,与静安妃容貌相似,一身气度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,倒是跟娘亲愈发的像了。
而相柳自去桃花林与她一起见过娘亲以后,便更加明白了为何她与阿念本非亲生姐妹,却一直对阿念如此看重。
故而在承恩宫的日子,他们三人倒是相处的极好,唯独父王,几天的时间却仿佛苍老了百岁。
但这是小夭无法控制的事情,父王的悲伤只能交给时间去平复。
亭台楼阁,玉阶彤庭。
小夭靠在相柳的肩上,两人一起坐在漪清园的溪河旁,小夭看着溪河对面依旧如故的竹林,晚风吹过,沙沙作响,十几年的光阴,竟然恍如昨日。
她向他承诺的三十年布局,七十年局成,步入佳境,已然走了一半,而现在随着荒漠的消失,这另一半也要正式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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