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到一两秒的时间,水中便发生了动静,谭熙清楚地看到清澈的湖里有一团黑色的东西慢慢爬了出来,它的眼珠子全黑,一眨不眨地对着谭熙,发现谭熙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它之后,它腐烂的脸上露出来一口雪白的牙‐‐
谭熙想,这牙真白啊,烤过瓷吧,不当牙齿模特可惜了。
咯、咯、咯……它似乎在笑,大概是嘲笑谭熙的愚蠢,居然敢一个人过来,一只苍白的手慢慢扒在了桥上,谭熙凝望着它,镇定道:&ldo;七年前你没能把我拖下去,是不是挺遗憾的?&rdo;
&ldo;遗憾……&rdo;水鬼像是想到了什么,脸上露出一抹恼怒,谭熙继续看着它,脚后跟朝后挪,随时准备跑路:&ldo;我问你一件事,那回救我的人,是不是被你吃了?&rdo;
&ldo;不……&rdo;水鬼又笑,兴许是很久没人跟它说话,它十分吃力的道:&ldo;没吃,他……跑了。&rdo;
跑了?
莫非救他的没有别人,真的就是傅直?
谭熙得到答案,转身便走,却突然脸色一变。
原本长度不到五米的窄桥,这会儿居然一眼望不到边,长的没有尽头似的。天空的阳光依然灿烂,但谭熙的身上却出了冷汗,他转过脸,那水鬼慢慢爬了上来,看上去爬的很吃力,却并不慢。
谭熙下意识朝后退。
水鬼漆黑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谭熙,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腰际,身上穿着一个脏污不堪的裙子,粘稠的水渍随着它的脚步滴滴答答的落在木板桥上。
&ldo;你真是我的意外之喜……&rdo;
谭熙明明在后退,却怎么都拉不开跟它的距离,他心脏狂跳,心里怂的要命:&ldo;姐、姐姐,我还有个问题……&rdo;
&ldo;说来听听。&rdo;
&ldo;你牙哪儿做的啊?&rdo;
水鬼:&ldo;……?&rdo;
趁着它愣神的功夫,谭熙立刻把王十砸了过去,掉头就跑,刚跑两步,便突然被什么绊倒,接地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,脚腕上爬上一只黏哒哒的手,王十在空中焦急的转圈儿,却好像拿这水鬼半点儿办法都没有。
谭熙吸了口气,求生欲让他猛地一个翻身,一脚狠狠蹬在了水鬼的脸上,那鬼明明抓着他十分大力,但竟然被他奋力一蹬,就像个皮球一样倒着滚了出去,趴在两米远的地方,它阴森森地一抬头,蓦然像只青蛙一样朝着谭熙冲了过来,速度快到极致,像只迎面飞来的山鸡‐‐
谭熙条件反射的抬手抓住它的脖子,想要将它推离。
手上传来的黏腻触感让他头皮发麻,但出乎意料的是,这水鬼,非常的轻,轻的他微微一用力,那脖颈便传来了破碎的声音。
水鬼瞪圆了眼睛看着他,眼神里面充满着震惊和不敢置信,谭熙愣愣看着它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模样,来不及将它甩掉,便有墨水一般的黑影缓缓流过木桥,它包裹住了水鬼的身体,在水鬼凝滞住的震惊眼神之中,慢慢的将它裹的越来越小,最终消失无踪了。
黑影在谭熙身下褪去。
谭熙呆呆举着手,听到王十说收到十积分的进账提醒,阳光又变得刺眼起来,他轻轻张了张五指挡住,光线从指缝照在他的脸上,谭熙缓缓坐直了身子。
&ldo;谭熙!&rdo;
谭熙回头,江煊的身影飞驰而来,又在距离窄桥的不远处停下,&ldo;你……没事吧?&rdo;
&ldo;嗯……&rdo;谭熙走下桥,重新看向人工湖,恍惚觉得它比以前清澈了许多。
他走向江煊,傻乎乎地背着手,不自然道:&ldo;我好像……把它杀了。&rdo;
江煊:&ldo;嗯。&rdo;
他的眼睛依然漆黑,看不清楚在想什么,谭熙舔了舔嘴唇,&ldo;你不相信吧……我,我其实也不信,但,刚刚真的……&rdo;
谭熙指了指窄桥,上面还残留着水鬼留下的水渍,他不自然的跟江煊描述刚才的事情,磕磕巴巴的,大脑随时处于卡机状态似的:&ldo;它朝我扑过来……我就,就这么轻轻一推……它,碎了……&rdo;
&ldo;我信。&rdo;江煊道:&ldo;回去吧。&rdo;
谭熙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,默默跟在他身后,手指微微按在腹部,圆圆的眼睛朝着江煊的背影看,因为觉得自己能打得过鬼,他有些小兴奋。
试图找话题跟江煊聊天:&ldo;你不问我为什么非要过来吗?&rdo;
&ldo;为什么非要过来?&rdo;江煊语气温和,半点儿情绪都看不出来。
谭熙把自己被救的事情说给他听,&ldo;所以我想来问问它,那个人有没有死,结果它说那个人没死……江煊,你以后别伤害傅直了,他虽然人不好,但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……我伺候他那些年,就当是还他的命……&rdo;
江煊突然停下脚步,谭熙的鼻子撞在了他的肩膀上,他揉了揉鼻子,刚要抱怨,却在看到江煊的表情后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,怂了吧唧的反思自己是哪句话又得罪了他。
江煊定定的道:&ldo;谁告诉你,是傅直救了你的命?&rdo;
第31章
&ldo;所有人都这么说……&rdo;谭熙小小声说:&ldo;他们都说,是傅直把我从水里捞上来的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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