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什么忙也帮不上,净他娘的添乱!&rdo;寿亭说着脱下破褂子,拿过好褂子换上,跟着吴先生向外走。
※※※
二太太坐在平时家驹坐的椅子上哭着。
寿亭进来了,二太太一见哭声升起,但没有申诉为何而哭。
寿亭厌烦地皱着眉,伸手示意:&ldo;停停停。有什么说什么,这是工厂,不是你的家。你闹什么?为什么闹?&rdo;
&ldo;卢家驹这个没良心的!嗯……&rdo;
&ldo;停下!我告诉你了,我脾气急,你再哭我让警卫把你轰出去!说!为什么?&rdo;
寿亭把二太太镇住了。他拿过搪瓷缸子要喝水,缸子是空的,就走到水管那里对着嘴喝。二太太见状,觉得有些意外。
&ldo;六哥,你得给我做主。&rdo;
寿亭抹着嘴:&ldo;做什么主?家驹出去了,我能做什么主!说,为什么?&rdo;
二太太擦去伤心的泪花:&ldo;六哥,卢家驹见我怀孕了,又在外面找人。&rdo;
寿亭冷冷一笑:&ldo;找谁了?找人怕什么。&rdo;
二太太惊异地看着寿亭,想发作但又忍回去,眉毛也落下来:&ldo;是电报局的,叫欧阳一帆,这名字是她后来自己改的。她和我同学,原来叫欧桂花,现在加了个阳,故意弄这四个字的名字勾男人。&rdo;
寿亭笑笑:&ldo;改名就能勾住男人,那你也改。她四个字儿,你弄上五个,咱比她多一个。&rdo;
二太太接不住寿亭的招法,就说:&ldo;六哥,我知道你爱开玩笑,可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儿,家驹是有妇之夫。&rdo;
寿亭拿着烟正要点,听见这话把洋火杆扔下了:&ldo;二弟妹,这你早该知道,家驹早是有妇之夫。家驹就去你们中学讲了两回西洋景,你们就好上了。现在你也怀了孕,可家里那大太太还没怀孕呢!要是你再生个儿子,长子不是正出,将来这家产怎么分?这都是些麻烦事儿。再说了,你到现在也没回张店去见见家驹的爹娘。你让我年下见了他二老怎么说?人家能不问,让你看着家驹,你是怎么看的?&rdo;
&ldo;他是大人,不用你看。&rdo;二太太底气不足,头也不敢抬起来。
&ldo;那好,你自己看着吧。还有别的事吗?我忙着呢!&rdo;寿亭想走。
二太太开始哀求:&ldo;六哥,家驹最听你的,你就说说他吧。&rdo;
寿亭抬手制止:&ldo;第一,他也不听我的。当初你俩弄得天昏地暗,烟火流星,好得都忘了自己是公儿是母儿。我当时就不愿意。结果怎么样?还是没挡住,还得罪了你。还是老吴说得对,劝赌不劝嫖,劝嫖两不交。这事不是劝的。&rdo;
&ldo;家驹逛窑子你也不管?&rdo;
&ldo;不管。有卖的,就有买的。买卖人,这不是什么大事。当老师的不能逛窑子,要是逛了没法回去教学生。&rdo;
二太太没了词儿,坐在那里一声不语。
寿亭把口气缓下来:&ldo;二弟妹,你和家驹弄的这一出本来就不对。家驹家里的大太太是他表妹,咱这买卖里还有人家的钱。现在家驹找了你,大太太该怎么想?噢,我出上钱让你去青岛找小老婆?人家想起了你们这一出,还不和吃个苍蝇似的?乡下那女人有什么?不就是有个男人嘛!你还和人家夺。现在你同学和你夺了,你受不了。弟妹,我回头可以说说家驹,你呢,也就八仙桌子盖井口‐‐随着方,就着圆吧!回去对家驹好好的,把你那些不着四六的狗屁新派学生调儿收起来。你对家驹好,他心里就想着你。不管你那同学名字是四个字还是他娘的五个字,家驹只要不动心,她一点戏也没有。回去吧,按我开的这个方子抓药,要是不灵,你再来找我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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