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明是皇帝,坐拥天下,许愿时却像是一无所有,连想要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沈辞柔一阵心疼,摇摇头:&ldo;不是的。&rdo;
李时和一怔:&ldo;嗯?&rdo;
&ldo;不是这样的愿望。&rdo;沈辞柔重复一遍,&ldo;是你自己的,不是&lso;皇帝&rso;的。皇帝的愿望我实现不了,我只能实现无忧的,是我的夫君,是我喜欢的人。&rdo;
登基八年,李时和从没把自己和&ldo;皇帝&rdo;糅合在一起,于他而言,他始终是那个在新殿里徘徊的少年,皇帝只是他的壳子,他想从中脱出都找不到方法,日复一日地困在里面,都要忘了自己是谁。
但沈辞柔如今在他面前,明确地把这个壳子和他分割开来,她看着的是自己心里的人,爱着的是自己的夫君,她的爱意和皇座无关。
&ldo;那我只有一个愿望。&rdo;李时和眼睫轻颤,面上却含着笑,&ldo;阿柔,不要离开我。&rdo;
&ldo;……傻话。&rdo;沈辞柔更心疼,&ldo;你说让我别离开你,有没有想过,离了你,我能到哪儿去?&rdo;
眼前的女孩故意带了点娇嗔的味道,李时和知道该哄哄她,这事就算是过去了,但他莫名地难以自控,轻轻地说:&ldo;我做了个梦。&rdo;
&ldo;什么梦?&rdo;
&ldo;前几日在殿里小憩时做的。&rdo;李时和说,&ldo;我梦见我在宫里,在殿上。殿里全是雾,迷迷蒙蒙的,殿中央有个水池,池里飘满了莲花。&rdo;
沈辞柔觉得这场景挺美:&ldo;是华清宫还是大明宫?翠微宫?上阳宫?&rdo;
&ldo;……都不是。我不知道是哪儿,但我总觉着那不是我住的地方。&rdo;李时和看着沈辞柔,&ldo;然后我看见你了,是小时候的你。&rdo;
&ldo;我?&rdo;沈辞柔有点迷茫,&ldo;你知道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吗?&rdo;
&ldo;其实你没说你是谁,是我猜的。&rdo;李时和笑笑,&ldo;很漂亮,比现在显得小,我想应该是你。&rdo;
&ldo;那我……唔,小时候的我,和你说话了吗?&rdo;沈辞柔生出点兴趣,&ldo;说了什么?&rdo;
&ldo;你问我是谁。&rdo;李时和说,&ldo;我抱着琴,就说我是琴师。&rdo;
沈辞柔不清楚梦里到底是什么场景,被逗笑了:&ldo;你怎么老爱抢教坊的饭碗,梦里都要说自己是琴师。&rdo;
&ldo;你看了我一会儿,忽然转身跑了,四面的雾全漫上来,湿漉漉的,梦里都像是喘不上气。&rdo;
&ldo;……然后呢?&rdo;
&ldo;我追着你跑,终于追到了。换了个殿,殿里像是修了汤池,但看起来是冷的。&rdo;李时和说,&ldo;等我追到你,你已经长大了,比小时候更漂亮。&rdo;
沈辞柔直觉不对,不知道该怎么说,迟疑着&ldo;嗯&rdo;了一声。
&ldo;你和我吵起来了。&rdo;李时和回想着模糊的梦境,梦里沈辞柔说的话刺得他生疼,&ldo;你说我不讲道理,说我为了一己私利关着你,说我这个样子真难看啊。&rdo;
沈辞柔一惊,刚想说她不会这么说话,李时和已经接着说下去了:&ldo;然后你变成了一只狸花猫,跑得很快,我再也追不上了。&rdo;
这梦听着太难过,沈辞柔起身,到李时和身边跪坐下来,伸手环住他,脸颊贴在他肩颈处。她闻到他熏在衣领上的香气,淡得若有若无,越发让她感觉到忧思。
&ldo;我不会的。&rdo;沈辞柔轻轻地说,&ldo;我要真变成猫,肯定到你腿上撒娇打滚,让你天天捧着碗来喂我。&rdo;
作者有话要说:无忧内心深处还是觉得阿柔会跑啊,他莫得安全感(叹息)
第98章恩宠
李时和极轻地应声,揽住沈辞柔的腰,下颌贴在她发顶,眼睫垂落,眉眼间含着点藏不住的忧思。
沈辞柔当然看不见,这么抱了一会儿,她觉得差不多,从李时和怀里出来:&ldo;不说这种不开心的事情,梦都不算数的。我特地让人准备了酒,酒能解忧,喝点酒就开心啦。&rdo;
&ldo;好。&rdo;李时和点头,看向沈辞柔时恢复了一贯的神色,眉眼平和,隐约带着点笑。
沈辞柔捞了桌上的酒壶,打开盖子嗅了嗅,闻到一股略酸的梅香,她有点惊喜:&ldo;是梅酒?&rdo;
李时和忽然想起先前高淮说的事情,皱了皱眉:&ldo;不喜欢吗?&rdo;
&ldo;不是。&rdo;沈辞柔摇摇头,&ldo;我喜欢梅酒的味道。&rdo;
&ldo;……我还以为你想尝尝鹿血酒。&rdo;
&ldo;新鲜的血混进酒里,想想味道也不怎么样吧。&rdo;沈辞柔打了个寒颤,她早忘了之前问过李时和这回事,&ldo;对了,你怎么提鹿血酒呀?高掌案和你说的吗?&rdo;
李时和含笑,继续哄沈辞柔:&ldo;对,他和我提过。&rdo;
&ldo;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呀,我就是随口问问他。不过还好,要是他以为我想喝鹿血酒,让人送过来,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&rdo;沈辞柔呼出一口气,倒出两杯酒,&ldo;算了,不管这个啦。喝酒。&rdo;
她自己先喝,酒杯不大,又是七分满,刚好够一口喝完。梅子特有的果香混在酸甜的酒味儿里,入腹又反上来一点酒气,她舔舔嘴唇:&ldo;这个梅酒真的很好喝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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