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决了撒尿的问题(至少在未来的几个小时内不会再有),他走回客厅,把头探进浴室。果然,他一眼就看到那根手指……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!不可能!他现在站在门口,应该会被洗脸盆的槽壁遮住视线看不见那根手指才对。可是它并没被遮住,这表示……
&ldo;你想干什么?混蛋!&rdo;欧华嘶吼着。这根手指前后摆荡,好像在试探风向,而后又指向欧华。它身上果然沾有牙膏,如欧华刚才想的一模一样。
&ldo;它变长了!&rdo;欧华心里喃喃地说:&ldo;我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发生,但它的确变长了……如果我从这里就能看到它突出洗脸盆,那它至少也有三英寸……或许更长!&rdo;
他轻轻地关上浴室的门,然后东摇西晃地回到客厅,脚步再一次变得蹒跚起来。他像破冰船的愤怒情绪已经消失了,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慌和困惑击倒。这次的迷惑已不像冰山,而是一整条冰河。他坐在椅子上,闭起双眼。在他一生中,从未发觉自己竟如此无助、如此迷惘、如此软弱。他坐了好一会儿,尽管那根变长的手指仍在浴室洗脸盆里绕圈轻敲,但前一夜的失眠此时已产生效应,使他很轻易地就进入了梦乡。
欧华做了个梦,梦见他成为&ldo;紧张时刻&rdo;的参赛者。和电视上看到的有点不同,节目上的电脑荧幕不见了,换成一位工作人员站在题目板后面。当参赛者指定回答某个特殊题目时,工作人员就会把那张问题卡抽出来。原来的主持人也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子,带着一脸的穷酸气来主持节目。在参加比赛的人中,仍有那位戴着像卫星般大助听器的米德蕊,不过她换了一头贾桂琳&iddot;甘乃迪般的蓬松发型,宽边眼镜也变成猫眼镜框。
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黑白的,包括他自己。
&ldo;好了,欧华,&rdo;主持人指着他说。他的食指长得很奇怪,将近有一尺长;过长的食指从拳握的手掌中伸出来,就像一根教鞭。他的指甲上还沾有干掉的牙膏。&ldo;换你来选题目了。&rdo;
欧华看着舞台上的题目板,然后说:&ldo;我下注一百元,选&lso;害虫与毒蛇&rso;那题。&rdo;
那块问题牌被拿下来了,主持人念出上面所写的问题:
&ldo;若你家里的浴室出现一根怪手指,该用什么方法来解决呢?&rdo;
&ldo;这……&rdo;欧华迟疑着,他的脑袋一片空白。摄影栩里黑压压一大群观众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,一位黑白的摄影师移动摄影机,对准他淌出汗珠的黑白脸孔来段特写。&ldo;嗯……是……&rdo;
&ldo;快点,欧华,你快没时间了!&rdo;主指人晃动他那根长长的手指,在一旁干扰着。然而欧华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,若他错过这一题,分数就会被扣掉一百分,就会因此落入败部。他会因此变成差劲的失败者,节目制作单位甚至连一套差劲的百科全书奖品也不会给他……
楼下传来一辆快递货车的隆隆的引擎声。欧华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来,差点摔了一大跤。
&ldo;是水管疏通剂吗?&rdo;他尖叫道:&ldo;是水管疏通剂吗?&rdo;
是的,就是这个答案。完全正确。
他大笑起来,笑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。直到他披上外套走出大门时,仍不停地笑着。
欧华走到皇后大道上的一家&ldo;快乐工作五金行&rdo;。一位店员坐在柜台前,嘴里咬着一根牙签。欧华在店里挑了一罐塑胶瓶装的&ldo;管通易&rdo;水管疏通剂,商标上画了一位围着卡通围裙的妇女,一只手插腰,另一只手把着水管疏通剂倒入水槽里。
商标上还写着:双倍强效、专通浴室洗脸盆、淋浴间及水管,任何毛发有机物质,保证五分钟内畅通!
&ldo;有机物质?&rdo;欧华问道:&ldo;是指哪些玩意啊?&rdo;
这个店员摸摸光秃秃的前额,有点困惑地耸着肩,牙签在他的嘴唇间左右摆动着:&ldo;我猜是食物吧。反正我不会把它摆在香皂旁边就是了。&rdo;
&ldo;它会腐蚀手吗?&rdo;欧华问,心里希望他尽量说得可怕一点。
店员又耸耸肩。&ldo;我猜它不像我们以前卖的那种含有强硷,那是不合法的。至少,我不认为它合法。可是你有没有看到这东西?&rdo;他用又肥又短的手指轻敲着罐子上的骷髅头标志。欧华很注意看他的手指。刚才在来这里的路上,他一直都很注意路人的手指。
&ldo;看到了。&rdo;欧华说。
&ldo;如果你家有小孩,就得把它摆在他们拿不到的地方。而且,千万不要错拿来漱口。&rdo;他大笑着说,牙签在他嘴唇上下跳动着。
&ldo;我不会的。&rdo;欧华说。他转动瓶子,念着瓶子上小小的铅字:&ldo;本剂内含氢氧化钠及氢氧化钾,碰触会导致严重灼伤。&rdo;
嗯,看来很不错,不知道好不好用。
他脑海浮现一个疑问的声音:万一你把它惹急了,那会怎么样?
呃……那又如何?它不就是水管里的异物吗?
是啊……可是它好像在变大。
可是……又能有什么选择呢?
关于这点,脑海里的声音就无话可说了。
&ldo;我不想催你下决定,&rdo;店员开口了:&ldo;可是今早我还有一些发票得亲自去送,所以……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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