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萤仰头怔怔望着他,眼底一片哀伤:“天澜哥哥,你还是不肯信我吗?”
“你拿什么让我来信你?!”君天澜猛地按住流萤瘦弱的双肩死死用力,俊眸里闪出一道凶光,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拆散了:“人都已经没了,你还这样演戏给谁看?!”
流萤对肩上恍若要断裂的痛无知无觉一般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心底一片荒芜:“你若是心里不痛快,想打,想骂,都冲我来好了。”
说真的,她都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了。
她重生而来,既没能替母亲洗刷冤屈,也没能阻止哥哥死亡,没能阻止慕容将军一家的厄运,更没能阻止靖王的谋反叛变,甚至还惹得天澜哥哥对她恨之入骨……这么久以来,她是做什么,错什么,她到底该怎么做呢?
“打你,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!”君天澜双眸一凝,用力将流萤推得连连后退几步,冷冷道:“为什么,为什么死的那个人,不是你?!”
那冰冷无情的一句话将流萤整个人彻底击垮,胸口翻腾起再也难以抑制的痛苦,她哇得吐出一大口鲜血,转眼间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。
天澜哥哥,他恨我……这是流萤昏迷前,唯一记得的事。甚至是她此后六年里,令她日夜寝食难安的事。
“小姐!”赵亮惊得魂飞魄散,猛扑过去接住流萤瘫软在地身体。
“殿下,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小姐?”赵亮第一次对君天澜用这样抱怨的语气说话。
君天澜看着流萤胸前被鲜血染红的衣襟,站在原地久久地沉默着。
空旷的山顶寂静无声,只有大雪纷纷扬扬。
流萤无声无息地躺在赵亮的怀里,仿佛也经是个死去多时的人一般。
君天澜忽然想到了被他抢走的薄被,抬脚便向囚车走去过,可在想到君翔躲在暗处的暗卫时,半途中他硬生生止住了脚,转了个方向向山下走去。
“殿下,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信小姐一次?”赵亮嗓音沙哑,话语里带着哭腔地质问道:“你知不知道,小姐为了你付出了多少?她要是死了,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比她更在意你的人了!”
是啊,没有了,再也没有了……君天澜暗暗捏紧了双拳,所以,她一定不能死!绝对不能死!
他顿了顿脚步,冷漠道:“没有她的付出,我何至于此?她有今天,全都是她咎由自取!”
“你混蛋!”赵亮气疯了,口不择言道:“君天澜,你再也不是我心目中的太子殿下了,再也不是了!”
君天澜冷然一笑,脚下不停地向山下走去。
是的,他再也不是什么太子殿下了。
从父皇和母后死去的那一刻开始,他便已经坠入了黑暗的地狱,他的世界再无光明,只有黑暗。
而她,和他不同,她该有光明,该有希望,她不该、也不能和他一起坠入地狱,坠于绝望的深渊。
所以,就让她恨他吧,地狱里,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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