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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1章(第1页)

他其实很好,难得的好。对她也挺好。这辈子除了两个母亲,没有谁这么对她好过。唯一不好的就是不稳定,不可控。可不见得她就是稳定的,可控的。

步长悠站起来,叫上青檀和紫苏,仨人一块出了房间。

李玮见她出来,赶紧上来问:&ldo;公主要走?&rdo;

步长悠点点头:&ldo;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,麻烦你多费心照料。&rdo;

李玮有点不高兴,他觉得她怎么着也不该在这时候走,皱眉道:&ldo;公主什么意思?&rdo;

步长悠道:&ldo;让他好好养着吧,把身体养好再说,至于我的意思……他知道的。&rdo;

李玮听她的语气很轻松很自然,好像公子还有机会的样子,他松了一口气,喜笑颜开道:&ldo;好嘞,公主慢走。&rdo;

回到洋槐街,快到家门口时,紫苏瞧见府门口的槐树下停了一辆马车,马车旁还有人。那俩人见她们的马车越走越近,都站了起来,其中一个甚至还跑了过来。

紫苏有些纳闷,跑过来的这个人怎么如此像流云?紫苏减缓马速,那人越走越近,她发现还真是流云。

不过这会儿距离家门口就十几步的路程,紫苏朝流云指了指,流云就跟着马车一路又返回了门口。

马车停稳,青檀从马车里钻出来,瞧见流云,一脸惊喜:&ldo;嘿,流云,你怎么出来了?&rdo;

步长悠听到之后,立马从车厢里钻了出来。

流云哭着喊了一句公主。

步长悠笑:&ldo;每次都哭,你都多大的人了,也不怕人笑话。&rdo;

流云扑上来抱住她,痛哭起来,像受了什么极大委屈,步长悠觉得有些不对劲,她将流云推开一点,问:&ldo;怎么了?&rdo;

流云勉强压住哭腔,泪眼汪汪的瞧着她:&ldo;夫人她……夫人她……&rdo;

步长悠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,她下意识的接住流云的话:&ldo;母亲怎么了?&rdo;

流云又哽咽起来:&ldo;夫人……没了。&rdo;

步长悠没听懂:&ldo;什么叫没了?&rdo;但其实她已经听懂了,声音都在发颤,只是不肯相信。

青檀从袖袋里摸出帕子递给流云,流云边擦边抽噎:&ldo;今天花匠进扶苏园修树枝,夫人和老娘闲着无事,就过去帮忙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夫人兴致特别高,就顺着梯子上了树,还拿锯子锯树杈,结果失了手,一头从树上栽下来,扭断了脖子,人当场就……&rdo;她说不下去,又哭了起来。

&ldo;不可能。&rdo;步长悠斩钉截铁道,这太荒谬了,母亲一生持重,怎么可能爬高上低。她道,&ldo;你别是诓我吧?&rdo;

流云眼眶红红的:&ldo;王上现在在音书台,是他让我出来到清平寺请公主回去的,住持说公主在城里修行,给了我地址,公主快跟我回去吧。&rdo;

步长悠脑子嗡的一声,变成了空白。接着有些发晕,眩晕越来越厉害。她捂住额头,想使自己冷静下来,可站都有些站不稳。青檀和紫苏见状忙扶住她,结果才一挨到,她整个人就倒了下去,跌在了青檀的怀里。

流云这才注意到步长悠浑身是血,她吓了一跳,问怎么回事。紫苏叫她别紧张,别人的血。流云松了口气,几个人将步长悠抬进了屋子,给她打扇子,喂凉水,人逐渐清醒了。

步长悠清醒后,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缓了一会儿,她知道是事实,可始终无法相信,太突然,太荒谬,像梦一样,她都哭不出来。

她起来换了件衣裳,洗了一把脸,留青檀在家里先收拾行装,然后带着紫苏跟流云回了桐叶宫。

小时候,祁夫人同步长悠说过,说倘若将来她死了,希望步长悠将她带回家乡安葬。步长悠至今都不知道祁夫人的家乡是哪里,只说是一个水草丰茂的地方。不过,步长悠想,总有人知道的,她一定会把她送回去。

到了桐叶宫,暮色已下,音书台内外都有青麒卫把守,步长悠到了主殿外,看见了她的乳娘刘氏,可她来不及跟她说话,杨步亭请她直接进殿。

殿里人不少,步长悠没心思细看都有谁,因为她看到了自己的母亲,她双手交叠在腰上,静静的躺着,像只是睡着了。

步长悠的呼吸都轻了,生怕惊动了自己的母亲。

她一步步走过去,她看到了,可还是无法从内心接受,她大年初一离开时,母亲还好好的,无病无灾,丰腴又美丽,怎么会突然就没了。

她在床边跪下,拿起她的手,这么炎热的夏天,手却是凉的,她轻声叫了两句母亲,没有人回应。

是真的。

那个教她读诗,教她作画,为她唱歌,要她克己,要她独立,要她端庄,给她讲传奇,告诉她世界丰广渊深,要她有所期待的风雅女人,却以一个近乎荒谬的方式,终结了自己的一生。

她忽然泪如雨下。

身后有人上来安慰:&ldo;逝者已去,三妹别太伤心了,节哀顺变。&rdo;

步长悠回头看,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个生面孔,不过这人叫她三妹,看岁数三十岁上下,她就觉得是太子。

太子将她扶起,从袖子里摸出帕子递给她,并道:&ldo;三妹在外清修,好不容易回来一趟,来见过父王吧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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