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香被宁禧宫的几个宫女押到江离面前的时候,江离正在插花。
自从萧廷昨天来了一趟之后,江离恢复到刚进宫时的样子,行动起卧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温婉娴静。
守着江离的几个宫女随时都向太后汇报偏殿中的情况。太后见江离行为有所收敛,便也不想在这时跟她过不去。所以,宁禧宫几个宫女大大咧咧地把小香押到江离面前,也不跟江离多话,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。
守在江离面前的几个丫头一人提了一只花篮。花篮里装着刚从御花园里摘来的梅花,红黄白绿的梅花,芳香扑鼻。
江离正手拈一枝红梅,用小花剪剪去多余的枝丫,抬头看一眼小香,见小香红着眼眶,心头咯噔一下下沉,还以为萧煜出了事。
小香把去北靖王府的所见所闻当着几个宫女的面一一给江离说了。
江离听了,也不说话,淡淡一颦眉,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。只见她继续把篮子里的梅花,都插到长颈瓶高底座的白瓷美人瓶中。左右端详插好的花瓶,最后露出一个很满意的表情。
转身吩咐守在身边的几个宫女退下,江离上前拉了小香的手,轻拍小香手背,“只要你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就好。”
江离的反应让小香大感意外,“主子你不生气不着急呀,过了明天可就是——”江离俯过上半身,凑到小耳边低声说了一句:“他说了他会来,他一定已经想好了法子带我出去。”说完走开,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小香眨了眨眼,呆呆望着若无其事的小姐,没好气地咕哝一句:“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!”
不过小香也不得不承认,这些年只要小姐自信能办成的事,结果还都办成了。只是这一次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,且后天就是婚礼,迫在眉睫,小姐她是不是过于自信了?香呆呆地望着江离,一脸的置疑。
江离也不解释,走到书架前挑了本书坐下,摊开书来故意恢复了正常音量说:“北靖王迎娶明珠佳人,我嫁给当朝皇帝。以后他萧煜夫妇见了我还得低头行礼,这样也好,我确实应该对他死心。”
小香立在江离身后,默默无言。
江离说的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御书房。萧廷一边批改着奏折,一边听身边的太监把宫女传来的话学说了一遍,不由地点了点头,“我让影卫们故意放那两人出宫,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。”
“皇上的决定几时错过。”老太监躬身谄媚一笑,又问:“皇后娘娘早把婚礼的一切打点好了,就差离妃住的宫殿没有布置。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,这时是不是可以传令着人去收拾了?”
萧廷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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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到了第三天。这天南陈朝廷免了一天早朝,宫中先在紫宸殿摆下宴会,大宴朝臣。皇帝萧廷只到紫宸殿略露了面,受了朝臣恭贺,随即又转垂拱殿内。
垂拱殿是宫中摆家宴的地方,皇后领着宫中的妃嫔跟江太后早已等在垂拱殿,另外还有两个人,一个是北靖王萧煜——做为王爷,本来他不应该到皇帝的后宫来参加宴会。但今天他受了皇帝的旨意进宫来贺喜,还请了皇太后相陪。
另一个,便是北靖王今天才娶进门的王妃,被陵安京城中传来明珠佳人的洛宰辅的嫡长女洛明珠。
萧廷大步走进垂拱殿,大家纷纷起身行礼。礼毕,萧廷在江太后身边坐了下来。萧廷跟萧煜说着客气话,眼角扫一眼安安静静坐在萧煜身边的洛明珠。
只见她鼻翼小巧樱桃小口,唇红齿白,肌肤赛雪。只略扫一眼,萧廷拿起酒杯,唇沾杯沿抿一口酒,心头由不住拿洛明珠跟江离比较一番。
单从外表来看,洛明珠是满月皎洁,江离是月牙妩媚,各有各的美,谁也不输谁。
萧煜如今娶了个明珠佳人,偏宫里那一位还对他一往情深,饶是萧廷自认不重女色,此时心头也对萧煜起了一丝丝醋意。
酒过三巡,萧煜起身,面色平静地对萧廷说,“我想带王妃去给离妃娘娘说几句话再来,还请皇上允准。”
同桌的皇后跟太后脸色不虞。按南陈宫廷惯例,王爷是不能进后妃寝宫的。但萧廷事先答应了江离,让她跟萧煜见一面,这时也不阻拦,点点头竟是允了。
萧煜亲热地挽起洛明珠的手,前面几个宫女开道,后头几个太监随侍,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宁禧宫旁的偏殿而去。
“皇上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妥当······”江太后蹙着眉说。
萧廷慢慢抿酒,但道:“不妨事。我事前答应让他们见一面,原本还以为萧煜会一个人去,而今他还带上新娶的王妃一起,他这么做,无非是想让对他江离死心。既然他都这么光明磊落,我们也不要再怀疑他。”
听皇帝萧廷这么说,在座的几位妃嫔开始劝酒,再没有人置疑萧煜。
却说萧煜挽着洛明珠的手走过长廊转角,便神色冷淡地放开她的手,自顾大步往宁禧宫的方向去。
洛明珠起初便不在意,看他越走越快,前后跟随的宫女太监也只得紧跟了王爷,洛明珠叫了两声王爷,萧煜脚步不停,甚至连头也没回。她只得委委屈屈地提了裙裾小跑着跟上去。
大红喜烛,大红地毯,大红宫灯,又是傍晚时分,即将洞房之前。
听宫女传北靖王带着王妃来拜见,坐在喜床上的江离一把掀开罩在头顶的红盖头。原本以为他会一个人来,这会儿听传他还带了王妃一起来的。莫非自己真是高估了自己错估了他?江离心沉了又沉,面上强撑着镇定,说了声请。
萧煜抢先几步走了进来,一脸的欣喜,直呼江离的名字,对上她的目光,只见她一脸的冷清,萧煜不由微怔。
洛明珠随后进来,大大方方地给江离半跪着行了一礼,“参见离妃娘娘。”
江离神色漠然地坐着,不答话,也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。杏眼凉凉地睃着萧煜道:“北靖王,你怎么不给本妃行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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