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楼阁,卿野的魂都还没飞回来完全。
温栩念早早便在同卿野约好的地方等他。
长柳依依,公子如玉。
袖袍之下,温栩念手中拿着之前卿野给他的那张面巾,眉目脉脉深如许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“栩念兄!”
听着卿野的声音,温栩念眉目一动,将面巾攥紧藏了起来。
卿野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结咒的事,根本无暇顾及温栩念方才那片刻的不自然。
“栩念兄,我们必须保全谢芸腹中子。”卿野直直望向温栩念,不再同之前一般忧虑如何铺垫,“只有这样才能破结咒。”
温栩念蹙了蹙眉,然凝着卿野的含情目澄澈如水,不疑有他。
风如景暗地里下了令,因此巡逻侍卫或是看护管事皆听从温栩念和卿野安排。
“不好!这孕妇流血了!”
猛地一声惊喊响起,惹得人心上一滞。
不过也正好借此机会,卿野连忙让人将谢芸抬进屋里安置好,再立即寻得一通接产的医士前来。
医士一看,便立刻知晓这是要生产之兆头,且情况危急,皱了眉,即刻朝身后的护从安排了接产还要用到的一些琐物。
在医士准备关门之际,卿野立刻伸手抵住了门,拉着温栩念不由分说的便也进了产房。
医士有些不忿,耐着性子劝告道:“道长,产房血光不宜,还是不要进来为好。”
“此事事关重大,大夫只管全心救助这妇人,让她顺利生产便是,其余的,便不用管。”
卿野语速如飞,余光一掠,侧身便掀过一层屏风,树立于谢芸所处床榻前。
“不要浪费时间。”
医士被卿野冷冽的眼神唬得心里一咯噔,再瞧着这两个大男人还算有点分寸知晓站立于屏风之后,也就移开目光,不再多言,全神贯注于产妇身上。
浓厚的血腥味蔓延开来,整个屋子本就封闭狭窄,此番更是让人觉得压抑。
卿野难得如此紧张,攥紧了袖口,大气也不敢出,心如悬石,仿佛只要稍微一喘气,这颗心脏便会剧烈的晃个不停。
温栩念见卿野面色苍白,甚至还出了些冷汗,眉头也就不由得皱得更紧了,伸出手,隔着衣袖,轻轻的握住了卿野的手,传音于他。
“卿野兄,不用担心,这位夫人一定会无事,结咒也一定会破。”
卿野指尖一颤,扯起嘴角朝温栩念笑了笑,习惯性的将手从温栩念的手中抽了出来。
温栩念感受到掌心中温度的落空,眸光一动,不着痕迹的将手心合拢了些。
谢芸染了疫,神智早已不复清醒,然生产的剧烈疼痛还是不减分毫。
嘶吼声嘶力竭,绵绵不绝,绝望而无力,如同炼狱中不见天日的鬼魂,无法挣脱牢笼,只能日复一日的承受着那钻心之痛。
卿野咬紧了牙关,觉得自己仿佛皮肉也开始作痛一般,从未觉得原来一分一秒也会如此漫长。
不知过了多久,只听得里面的医士一声惊叫,连滚带爬出来,吓得话都说不清。
“胎儿……胎儿……”
卿野脸色沉重,干脆利落的一掌便将这医士劈晕了过去,立刻朝谢芸而去。
屏风之后,情景惨烈。
谢芸如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毫无生气,下身血流如注,而在这血河之中,沉睡着宛如一滩死肉的婴孩。
这婴孩浑身呈青绿色,血管狰狞密布,头顶着膝,呈盘曲状,模样甚是可怖。
血腥味本就浓溢扑鼻,再加上这样的视觉冲击,卿野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吐出来。
温栩念不顾血污,小心翼翼的将这怪物一样的婴孩捧了起来,安置于一侧的襁褓之中,立刻捏诀护住婴孩心脉。
卿野使劲儿掐着自己,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,再细看那婴孩,只见其铁青色的后颈上隐隐露出了一到萤绿色的光线,似是绳索一般将其勒住。
“你去看谢芸。”
卿野眉头紧锁,一边连忙捏诀对准婴孩后颈的荧光,一边头也不回的对温栩念说道。
温栩念顿了一刻,不过看着卿野无比认真的神色,也就还是放了手,转身去替谢芸疗伤。
卿野觉得自己手臂的脉络都如注水一样酸胀了,可这婴孩后颈的荧光却并无明显消失之迹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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