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宋华瑾入狱,宋凛的目的终归不是对自己的母亲赶尽杀绝。他希望她能够清醒自知,回头是岸。宋华瑾一生骄傲,即便到了这步田地,低头认错也是绝对不肯的。
宋凛选了几款宋华瑾平日爱喝的咖啡,杯子也是她最喜欢的品牌。
这是她入狱以来,宋凛第一次探视她,还是和宋辞一起。
“妈,林栋斌死了,二叔家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,还有,林宛初整了容,换了名字,现在是二哥宋延法律上的妻子,不过,二哥用的是裴之远的名字。”
宋凛很直接。宋华瑾消息的进出是在监视之下的,她只知道林栋斌的死讯,其他事情,她一无所知。宋延连自己亲爹都算计了进去,当然不会告知六姑他会做什么。如果当时不是还没进入爆炸圈范围就已经引爆,宋华瑾说不定也难逃一死。
格局变了,宋华瑾再不服,也知道没了机会。
她依然以宋家长辈的姿态坐在那里,看着宋辞和宋凛,没有回应宋凛,而是看向宋辞:“宋辞,你说你当宋凛是自己亲生弟弟,你能别把你弟弟卷进来吗?”
不待宋辞回答,宋凛抢先说道:“妈,您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!您如此周密筹划,野心勃勃,还这样强势,您是宋家六姑,所以,我也得姓宋,从您有了计划的第一天,我就已经在局中了。你若说我姐引我入局,那又是谁把我姐卷进来的呢?你以为她想?我和我姐一样,只不过希望父慈子孝,兄友弟恭,拥有一个祥和幸福的家庭。可这在宋家太难了。如果没有你们兄弟姐妹之间权势的争斗,怎么会失去大舅,失去长姐!”
宋华瑾固执了大半辈子,已经很难改变她的思维模式,宋凛说的话,不见得她能听进去多少。
她看着宋凛,有失望,有落寞,也有不甘和憎恨,说道:“你外公外婆如此偏心,你大舅掌家,二舅争权,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我没有意见,但我也是有志向,有能力的。大舅二舅以外,谁敢说能力超越我之上,我只是想在万丰获得一席之地,你三舅那样愚钝之人,都能当总裁,我怎么不能!我不能也罢,你大舅说让宋滔当家主,做万丰的董事长,外公外婆也赞同,凭什么?轮也要先轮到我这个做长辈的。我不争,他们会给我吗?会公平地对待我吗?”
宋凛唇角勾起一抹弧度:“妈,您了解我吗?”
宋华瑾情绪有些激动,面对宋凛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,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。
宋凛继续道:“您是了解我的,也知道我想要什么,可您就是总把我不想要的东西强行塞给我。父母总是最了解自己的子女,所以,有没有可能,外公外婆太了解您了,您的野心让他们心生畏惧,担心他们的女儿越走越远呢?”
宋华瑾一身犟骨,这样的硬骨头宋辞是懂的,作为宋家女儿,她一样有。在外人看来,是高傲的不可一世。宋华瑾过去,也向来知错不认错,却能改错。
现在,被儿子戳中,她当然不会承认。而是直接切入主题:“你们两个不用当说客,劝我没用,说吧,有什么事,我知道的就告诉你们,不知道的自然无能为力。”
宋辞开口道:“六姑,李堰失踪了。”
宋华瑾反问:“刑侦有大的动作吗?”
宋辞摇头。
宋华瑾继续:“那就是了,两种可能,宋滔与李堰的关系,一直在宋延的监视下,李堰始终没有停止调查爆炸案,现在你们把一切都挖出来了。你刚不是说林宛初嫁给宋延了吗?林栋斌死了,林宛初想泄愤,可是在燕都没有人能动得了你,总要拿个人来开刀,林家,韩家没这个本事,但宋延可以。这只是依据我对这些人的了解猜测到的其中之一。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,李堰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,身份也不止是刑侦队长,他提前有所察觉,做了些动作也是有可能的。毕竟,整个刑侦都这么沉默?神神秘秘的?”
宋辞又问道:“六姑还知道什么?比如,栾可佳?”
宋华瑾冷哼一声:“你太高看你六姑了,就刚才这些也是我猜的。我要是真那么有本事,就不会被你送到这里来了。你说的栾可佳,是不是就是朱锋安排勾引谢韦伦的那个女人?朱锋海外的关系可能就是裴家,栾可佳说不定与裴家有关系,你们顺着这个方向去查查吧。”
宋辞、宋凛还想问什么,宋华瑾摆摆手,表示打住,声称自己累了。
临别,还不忘揶揄两句:“你们姐弟总不能以为把我送到这个地方,还能指望我知无不言吧?我看上去就那么像心甘情愿被你们榨取最后剩余价值的人?咖啡和杯子都不错,再怎么我也是长辈,以后送点儿我需要的东西就常来,像今天这样审犯人似的,我不欢迎。”
两人从监狱离开,今天得到的消息,已经足够了。至于栾可佳的身份,宋辞可以自己去查,也可以从谢韦伦那里探寻一二。如果她真的是裴家很重要的人,那刚好,在她手上,就多了一份筹码。
宋辞现在也算知道,面对敌人,不需要给对方留有余地,否则就是对自己太过残忍。
就好像安苒苒那天离开万丰,进了一家餐厅,和一个朋友吃饭的时候,当场联系了林宛初,对宋辞大骂特骂一番,说如果不是生来姓宋,宋辞什么都不是,她恨不得当街把宋辞生吞活剥了。这话林宛初爱听,没有直接向安苒苒透露自己的真实生活和行踪,只是很笃定地告诉她,很快,整个宋家都会被她踩在脚下,季昀礼到时怕会跪着来求她。
那天,刚好周浅柠与许方州在同一家餐厅,隔着屏风,听了个全须全尾。周浅柠差点掀翻桌子和安苒苒干架,被许方州按住:“且不说你现在是个孕妇,现在安家是什么境况?林家又是什么田地?逞口舌之快而已,你是相信宋辞会输给他们,还是以为二哥会去求他们?这种无稽之谈,听起来荒缪!再说,你为了这个去和这些不入流的人打架叫嚣,跌不跌份儿啊!宋辞不是你的偶像吗?她和二哥从不屑做这样的事。乖,好好吃饭。”
这件事,以周浅柠一字不差地向宋辞复述而告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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