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祭司的呼吸比罗迦还急促。鼻孔跟拉风箱似的,一晃一晃的。左淑妃,竟然来这么一招。先前抵死不认。现在,把自己招供成了张婕妤的共犯。诬陷,她竟然宁愿承认自己是诬陷。左淑妃还在地下叩头,拼命地叩头,素日的刁蛮已经不见了,完全是惊恐和不安。大祭司大怒:&ldo;你胡说八道……&rdo;&ldo;我没有胡说……是我诬陷的……&rdo;&ldo;哼,你要是诬陷,岂会写得这么清楚?时间地点,都记载得清清楚楚?&rdo;&ldo;那是张婕妤告诉我的,全是她告诉我的,她喊我怎么写,我就怎么写……&rdo;……是陛下的声音,淡淡的:&ldo;左淑妃,你且起来。&rdo;正文2121求饶8是陛下的声音,淡淡的:&ldo;左淑妃,你且起来。&rdo;&ldo;陛下,求你饶恕臣妾……是臣妾诬陷皇后……求你了……&rdo;众人做梦也想不到,她竟然承认是诬陷‐‐芳菲忽然别过头去。其实,左淑妃并非在诬陷!她说的是实话。只是,她的出现,她所说的一切‐‐都是一个局!她只好如此。撒谎的,其实是自己‐‐为了保命,不得不撒谎。有一瞬间,她几乎真的要崩溃了,要大声呐喊了:我就算是圣处女公主又能如何?就算是,也那么重要?可是,她不敢呐喊。这的确很重要。不光是自己的命运,还有北国的命运,陛下的命运‐‐那么多人的命运。都牵涉在自己这个可怕的身份上。没有办法。自己毫无办法。而且,自己也不可能那么伟大‐‐为了什么国家利益,信仰利益,就断然牺牲自己。不,不行,自己害怕了十几年,担忧了十几年,为的就是生,而不是死。&ldo;皇后,你原谅我……求你原谅我……&rdo;左淑妃断臂求生。自己,何曾不是在断臂求生?她怜悯地看一眼左淑妃,然后,不经意地点了点头。这样的点头,是任何人都无法察觉的。左淑妃却完全察觉了。她的脸上,不经意地露出一丝喜色,只是眉毛微微地掀了一下。罗迦的目光,落到了新雅的面上。新雅本是看着左淑妃的,真没想到,当年那么风光的一朵花一般的人儿,也跪在地上。这时,忽然碰到陛下的目光。她条件反射一般跳起来,嘶声喊道:&ldo;陛下,求你原谅臣妾……求你了……是他们逼我,我也是被逼的……&rdo;&ldo;谁逼你?&rdo;正文2122求饶9&ldo;是神殿!他们派人抓了两个孩子,威胁我们,说我们如果不那么说,就要杀了孩子……现在,洁雅和孩子,都还在他们手里……&rdo;&ldo;你说什么?&rdo;&ldo;真的。臣妾说的全是真话……是神殿威胁我们……&rdo;罗迦的目光,落到大祭司身上。大祭司忽然后退一步。朝晖上人却不以为然,满不在乎地:&ldo;陛下,你事实当前,还可以不惜撒谎抵赖。我们找了新雅公主,也是为了求证一个事实的真相。&rdo;罗迦冷笑一声,并不答话。心里其实是明白的,鱼死网破,一段北国的历史‐‐已经不能通过谈判来解决了。这已经远远地超出了辩经会的范围了。&ldo;臣妾和洁雅,都没有办法,我们姐妹俩,都没有办法……我们不想自己的孩子死掉……如果孩子死了,我们就彻底没有一丝希望了……陛下,求你了……求你救救孩子,求你饶恕臣妾……臣妾虽然罪该万死,可是,那两个孩子,毕竟也是你的骨血……他们也是小王子啊……&rdo;她跪在地上,重重地叩头,几乎要将头叩出血来。罗迦别过头去,神情冷如钢铁。新雅见陛下无动于衷,又转向皇后,重重地叩头。&ldo;皇后,求你帮我们说说话……求你了……&rdo;芳菲的神情有些木然。新雅的恨,新雅的揭发,新雅的求饶。这比左淑妃更来得令人伤心‐‐毕竟,那是唯一的&ldo;姐妹&rdo;!无论是不是,曾在很长一段时间,她都当她们是姐妹!从来不曾想到,这丝温情脉脉的假象,如此无济于事。心里是寒冷的。丝毫也没有胜利的感觉。这一切,只因为一个男人‐‐大家都在争抢这个男人‐‐事实上,是争抢彼此生存的空间。不见得是为了爱情‐‐但是,她们其实又有什么错呢?正文2123求饶10新雅见皇后不做声,更是慌乱:&ldo;皇后,你也不原谅我们?求你了,我对不起你……但是,我是迫不得已的……我……&rdo;芳菲的声音非常干涩,要开口,喉头总是堵着。她实在没法说什么,也完全说不出来。&ldo;皇后,求你大仁大义,绕过我们,求你了……求你了……至少,求你饶恕孩子们……是臣妾对不起你,你大慈大悲,放了我们吧……求你看在孩子们的份上……陛下如此待你,你难道就不能体恤一下陛下的骨血么?他们也是陛下的骨肉啊,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样,都是陛下的龙种……他们也是兄弟姐妹啊,就算臣妾该死,孩子们没有罪啊……&rdo;芳菲完全不忍粹听。新雅仍旧在求情:&ldo;皇后,求你了……求你……&rdo;&ldo;来人,将左淑妃和新雅带下去。&rdo;两名侍卫上前,将二人带下去。芳菲呆呆地看着二人的背影,一点也没有喜悦的心情。相反,更是沉重。其实,她们说的,也是根本就没错。她们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‐‐当然,这个事实说出来是为了要自己的命而已。四周,真正的安静下来。两位王爷,再也看不下去了。东阳王也怒了:&ldo;大祭司,你们这算什么?是不是把皇宫的妃嫔们都抓来了?&rdo;这一下,还怎能抵赖?新雅,的确是被要挟的。为了这一次的辩经会,从皇后到左淑妃到新雅……就算再有天大的理由,也实在说不过去了。朝晖上人的拐杖在地上顿过:&ldo;蠢货…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……你们这些不折不扣的大蠢货……到底有什么存在的价值?蠢货……蠢货……神殿就是毁在你们这些蠢货的手里……唉,难怪人家敢这么藐视神殿……&rdo;大祭司有口难言。正文2124求饶11除了新雅之外,暗杀皇后本是一桩秘密;而左淑妃,更是来得那么蹊跷。这才明白,自己这一干终日埋头研读经文教义之人,要轮到阴谋和手段,轮到卑鄙的法则,岂是老奸巨猾的皇帝之手?打了一辈子鹞鹰,却被麻雀啄瞎了眼睛。罗迦开口,&ldo;其实,皇后的身份是什么,根本就不重要了。普通女子也罢,圣处女公主也罢,你们只需要记住,她现在是皇后!&rdo;很平淡的一句。陛下为这一次的争论画下了句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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